套 着

发布日期：2024-09-18 23:22

来源类型：海报新闻 | 作者：JillianMurray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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套 着

文/高育鹏

张老汉六十歇不下，主要是娃三十五了，媳妇没问下。老张愁白了头发，遇见刘媒婆，软拉硬搭话。媒婆趔不急，只好说：“你没看咱塬上塬下，哪个村没有三十往上的光棍汉抓一把。况且你娃，还是跛子。”

老汉连忙给刘媒婆，装了一提袋苹果，留她说话：“他姨，娃有瑕点，就给低里撵。你看四里八下，有个残疾娃，只要能生育，咱楼房盖得高高的，果园务的好好的，养活人不成问题。”

媒婆无奈说：“哎，这年头，傻子都不愁嫁。农村女娃，苗稀的很。况且，一张口就是买房买车，一闭口就是彩礼十万加八。你老张，攒了几七几八？货瓷实，把现成，再缭乱，这是窝里下蛋，架上眠鸡的事。”

张老汉明白，说媳妇夸不尽的富贵，娶媳妇告不尽的艰难。吧嗒几口旱烟，装势地说：“我这十亩园子，在村里数着。只要媒事一动，我没有，他舅、他姑䨿个脸，一二十万，三五天齐备。”

刘媒婆见张老汉诚恳，便透出一桩姻缘说：“倒有个脚不灵便，离婚没娃，人长的虫眉花眼。不要城里房，愿落农村里，只要一样重彩礼，一十八万没有商量余地。”

张老汉心里一喜，眉头一皱说：“咱娃你见过，有身力气，脑子够用。不知女家，看得上？”

刘媒婆脸上一悦，话中一转说：“那娃我见过，廋柳条儿，语言伶俐。两娃天造的一对，地设的一双。一十八万元礼钱到位，事就像五月的梅李、六月的桃！”

张老汉，越听越喜，转身从炕席低下，摸出500元，塞给刘媒婆说：“大妹子，先收着跑路费，事往成里说，再您谢3000元。”

第二天，张老汉骑车去娃他舅家，讲明借钱。

娃他舅先是高兴，再是犯难说：“姐夫，不瞒你说，我的钱套在股市里。”

张老汉说：“你卖了一套房，赚了几十万。”

娃他舅苦笑说：“赚的，加上攒的，股票里撂了五六十万，现在股市没底，解套牛年马月去了！”

“你说，虎娃的婚事咋办？”张老汉直杠子脾气。

娃他舅思量一会说：“姐夫，你看我给娃筹措5万元，3天后送到咋相？”

张老汉说：“好。算借你的，至少得过2年还。”

第三天，张老汉搭车去县城，找娃他姑。

娃他姑父迎进门，张老汉开门见山说借钱。

娃他姑父叹了一口气说：“大哥，如果不是钱砸到瞎没眼处，虎娃的婚事，我这里给你包圆。”

娃他姑母接着说：“大前年，看上了市区房，觉得房价还涨呢，就把跟前的钱，搜腾尽了，八十万全款扔进去。到现在，烂尾了，钱要不回来，套的死死的。”

他两寻思了一阵，歉意地对张老汉说：“你看，我们3天后送过去5万元行不，先紧事合适。如果不行，咱再想办法。”

张老汉没有生气，倒是感激，他知道这几年都不好过。

第四天，张老汉骑车，去找刘老板，他农闲时给他打工。

刘老板不客气，问明来意说：“老张，我借钱发工资，你不是不清楚。现在的工程款，比女人生娃还难受。我干了十几年，外头欠了几百万，里头亲戚朋友都借遍。”

“不过，你有大事，我不能不管。明个儿，你来取5万元。等娃把媳妇一娶，你再来我这里上工，相当于提前支取工资麻。”张老汉谢过刘老板。

张老汉攒有十来万元，加上这借来的15万元，很快大摆宴席，了却心愿。

婚后，虎娃和妞子相互满意，感情笃厚。

有天，虎娃笑问妞子说：“你妈为啥要那么多礼钱？”

妞子笑着说：“套你。怕你花的少了，轻易就离。”

张老汉隔着窗子，听到小两口喜戏，觉得高兴，却纳闷思量说：套着，有时候恶心，有时候舒心。

——2024年9月7日